台胞陈泽人6月13日在江苏省血液中心献出在大陆地区的第300袋血小板——
他说善念来自父母的感恩与分享;他的姐姐是台湾第一个无偿献血志愿者,为的是救她的白血病同学;他从不跟家人说“你们要献血”但家人耳濡目染;他一直在上海对别人说“看我就是小白鼠,献血后身体越开越棒”。他希望更多的人加入进来,一起做那个——点灯的人。 ——记者手记
60岁的台湾人陈泽人出现在昨天南京”第11个世界献血日“宣传活动现场时,满脸红光,满眼笑意,诚恳地一鞠躬“无偿献血无损健康,希望更多人加入”。这时,再没人觉得比他更有发言权了——60岁的他昨在江苏省血液中心献出在大陆地区的第300袋血小板,相当于全血24万毫升,是他全身血液的59倍。加上此前他在台湾捐献的700袋,41年来他共捐献1000袋血小板。
“二姐是台湾无偿献血第一人”
陈泽人说:“我小时侯身体很差,台湾气候温和,可即便是这样,晚上我在户外被一阵风吹过,第二天肯定去医院挂水。少年时,哮喘、偏头疼常年困扰,吃药吃得畅胃全坏了,25岁的时候不到40公斤,瘦得脱形。”
“正因为从小身体不好,三天两头到急诊室报到,也经常看到危急的病患,小时候没精打彩的我也常想,我能做什么帮助他们?”
“1969年台湾开始实行无偿献血,我二姐成为第一个无偿献血的人,为了救她得白血病的同学。姐姐告诉我,病患可以因病死亡,但不能让病患因缺血而死亡。人因为无法治愈的疾病而死亡,这是正常的现象。但如果病患是可治愈的疾病,却因缺乏足够的血液供应而死亡,这是极其冤枉的事,我们不能让这样的事情发生。”这样观念的种子,早就在陈泽人心灵生根。
19岁陈泽人在台湾考上大学后要服兵役,那是他第一次报名献血,但当时血液粘稠度很高。后来,他身体慢慢调养好,固定每14天一次,献520毫升的血小板。
“我常说我就是小白鼠”
献血分两种,一种是全血,二是成份血。全血是献血者直接输出的鲜血,而成份血是献血者的血经过密封安全的机器分离,把救人急需的血小板和血浆留下,把其他成分仍然还回献血者体内。陈泽人献的就是成分血。“神奇的是,每次献完血后我的精神总是很好。就这样,养成了一种习惯.感觉身体的免疫力与抵抗力都在逐步恢复,虽然停止服用一切药物,但也没有什么不舒服。”
陈泽人不抽烟不喝酒,吃自己发明的“生血早餐”,他身上的一些疾病也不知何时开始逐渐消失。2003年初,因为工作原因,陈泽人来到上海。南方的冬天总是湿冷,很多人把自己裹得像粽子,而陈泽人却只穿内衣衬衫及外套三件衣服。这时他才知道,自己的身体已经完成了一次脱胎换骨。
就这样,不论春夏冬秋,只要在上海,他都会每28天去捐献双份的血小板,这一献就是11年。“大家的顾虑是怕伤害到自己的身体,我就跟大家说,献血应该正常的新陈代谢,我是小白鼠,我坚持献血,我身体很好。”
刚到上海工作时,陈泽人询问服务的企业同事数千人,何处可以献成分血(血小板),却无人能回答此问题,直到五月下旬方得知上海市血液中心的地址,5月30日在上海献了在大陆地区第一袋血小板。
他发现两地间献血的观念有差异。“在台湾,我只要去跟社区里人讲,最近血库供血有点紧张,邻居都二话不说就说,我明天去填表。可在上海,我跟别人说,1000个人里最多有40个人会愿意去填表。”
没有一个观念,不需要润物细无声的播种。“我以前在台湾献血,孩子还小,我带他一起去,经常去,孩子就自然觉得献血就是一件应该做的事情。他长大了自己自然就会去捐献。他们每个人养成习惯,我很安慰。我的太太,我的四个孩子,全部都是无偿献血的志愿者。小儿子还捐献造血干细胞,最近也填了器官捐献表格。我从不在家里宣传。我没有要求他,他们自己都会做。”陈泽人坦言。
观念的改变需要时间,也需要一个个的人的指引。陈泽人开始在上海做宣传。他一方面推动血站购买先进的双份血小板采集设备,使成分献血由一单位向两单位转变铺平道路;一方面鼓吹延长献血年龄,由55岁向65岁延伸,成全有爱心的献血者。每个节假日与双休日他都到流动采血车、献血屋,向来往的路人宣传与招募无偿献血。
这几年,上海志愿献血的人越来越多。陈泽人发展了一个20多人的志愿宣传队,昨天就有两位队员周新华和张君平和陈泽人一道来南京做宣传。周新华是退休职工,张君平是超市收银员,她们都爱笑:“一开始我们老公都有顾虑,这几年来下来,我们身体蛮好,他们也开始献血了。亲戚朋友也觉得,频繁献血小板对身体无妨碍。”
“谁都能成点亮别人善念的人”
“我从不知道我的血到底给了具体的哪位病患,但我知道,我的血一定帮助了很多需要帮助的人,我就安心开心。我若尽绵薄之力唤醒更多的人,我更感恩。”陈泽人说,“行善是一粒种子。我的善念来自父母。”
“我的父亲是教书的人,收入微薄,但经常帮助贫困学生。我20年前第一次来大陆,父亲特意给我15个钱袋子,每个钱袋子上都写着他幼年在大陆时帮助过他的人的名字,父亲说‘人要感恩施恩。我是孤儿,很多人帮助过我,你一定要找到这些人或者他们的后人’。后来,我一一送到,他们每个人都掉眼泪说,记得当年不过小小帮助,没想你父亲记挂多年。”
“记得在我小的时候,跟母亲去买菜,母亲常会多买些烂掉的菜,我很惊讶--这么烂的菜妈妈们为什么要买?妈妈说,这本来就不是为吃的,是为了给人帮助。母亲带我到台北的郊区,看到农民采收蕃薯,凡是靠路边采收的蕃薯都不卖,只是搁在那里。母亲说:台湾的农民已养成一种习惯,用留下庄稼的方式,来感谢上苍的恩赐,又为那些路过此地或没有饭吃的贫困路人,给予了方便,他们免费自行取用。母亲说,自己有能力的时候,要想着帮助别人,给别人留有余地,往往是给自己留下了生机与希望。”陈泽人至今记得。
“帮助他人,就算没有得到回报,我们也会从中得到满足,这种幸福的滋味,花钱你都买不到。今天我有这样的身体,我感恩,我也要分享。我希望大家都来做点灯的人,去点亮更多人的心灯。这样的灯有两盏,一盏心灯是,去激发更多人去献血;一盏心灯是,献血给更多病患希望。”陈泽人说。

